我的轻博客

《如果我必须离去》

林桑榆:

  

  A女对我说,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算不上幸福,但也不能叫不幸福。

 

  “像一潭死寂的湖水。”

 

  世上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产生过这样的想法,但我个人觉得这想法有点儿怪异。

 

  “难道定时有人来投一颗石子,起一点儿波澜,就幸福了吗?想像一下,如果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精神病院,四肢捆绑,患有严重的心脏病,并且被告知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周的时间,你会做什么呢?”

 

  这个老套问题总能诱引人类非凡的联想力,她认真思考后,给我描述了很多她想做的事情,几十度仰望天际的状态。

 

  接着我说:“对啊,真正生无可恋的人在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点日子时,他想做的只是躺在床上欣然等死。”

 

  “尽管我并不了解有多少细节让你不幸福,但是你的回答可以让人清楚地知道,有许多人和事情曾令你感受到幸福,致使你在真正濒临死亡的时候会舍不得这个世界。”

 

  她的表情豁然开朗,我试图去相信她是真的开朗。有些看起来很无聊的观点其实值得延伸,开导了她,起码可以防止我有机会写一本书叫《我的朋友决定去死》。

 

  但“旁观者轻,轻松的轻”这句话真是没有白说,被无数匹高头大马拉着,身体力行地演绎白驹过隙的我们,好像都已经失去了体验幸福的能力。

 

  为似锦前程奔波,为如花人生忙碌,在一场又一场的招聘会里,跟点菜似的报毕业学校名。

 

  “B大。”

 

  “Q大。”

 

  “我也是Q大,硕士。”

 

  再过五年,或许是同一个名称的招聘会,你可能已经坐在里面,听别人对你报。那时的你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当初没有的优越感,但我不相信一个人对幸福的定义就是终于可以听别人报菜名。

 

  所以,到底是什么样的幸福,令现在的我们还能将它感知?

 

 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,我只知道知足常乐。

 

  我只知道在每天早上进到公司最治愈的事情,就是发现办公桌上的植物换了一盆更绿的。

 

  我只知道有天突然停了电,办公室十几个人能忙里偷闲地聚在一起玩杀人游戏。

 

  我只知道每当遇见一个蛮横无理的作者,总有几人为你冒头对其群起而攻之,而不是事不关己的各行其事。

 

  我只知道,我每周接的朋友电话里,抱怨内容一定都和工作有关,“勾心斗角”“没有人情味”“过度加班”诸如此类的词句层出不穷。

 

  综合所得,此时让我觉得最幸福的就是,在我离开家里这个大温室,学校这个培育所,开始投身社会这锅大杂烩的时候,还能有幸遇见这个“小家庭”。

 

  让我哪天真到达梦想中那个最南的地方,也会想要朝这里寄回一张明信片。

 

  这些片刻细节看起来太平常又太短暂,但是片刻才组成了永恒。

 

  所以……大概幸福就是,如果有一天,我们必须离去,总有一段不褪色的时光,让你想留在那里。

 

  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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